La pace nel mondo

閱讀須知：

1. 戀屍/標本 情節暗示、主要角色死亡，請慎入

2. 完全不值得深思的腦洞，請不要追究可行性XD

3. 感謝親友 閒 一起發病開腦洞 ^q^

4. 分級：R

5. CP：Eggsy/Harry

The Once and Future Knights

哈利是她不會說話的大朋友，只是從來不屬於她。

她喜歡趁著哥哥伊格西不在時偷偷溜進他的公寓，特別是在學校開了一些「無傷大雅」的小玩笑、被蘇利文女士用紅筆寫入聯絡簿裡時。

跟JB一起趴在地上寫作業、抱著餅乾桶看電視把沙發搞得一團糟、替不在家的主人問候陽台上的小盆栽。最後在媽媽真的生氣前回家。

她那總在出公差，奔波於世界各國採購布料的哥哥知道後，不過是俏皮地眨眨眼對她說「每個小孩都需要一座秘密基地」，叮嚀著離開前別忘了鎖門。

因此她對公寓裏每一個角落都瞭若指掌，除了臥室。

當然，一名合格的淑女是不會任意闖入別人的私領域，即便是家人。

但，「意外」就像眨著淚汪汪無辜眼的JB，沒人拒絕得了他。

當她意外地在JB的小窩窩夾縫裡發現一把鑰匙、意外地在整間房子這麼多可以插入的鑰匙孔裡找到正確解答……宛如冒險小說中的主角在故鄉老家中發現神祕的地下室入口，用她偏好的說法，稱之為「命運」。

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臥室房門（好奇心不只殺死一隻貓，還殺死了一位小淑女的品格），空調運轉著，外頭酷熱烈陽高照，房裡卻是略帶涼意的舒適溫度。

那男人就這麼安靜地坐在一把厚實的扶手椅上，日光滲過窗簾渲出難以形容的色調。他穿著適合這炎熱季節的棉麻襯衫，袖口隨意捲起，平和的目光正對著來人，卻有如望向遠方般輕巧地穿過眼前事物。

從那天起，無聊的電視已經不再吸引她了，在公寓的大部分時間她都和哈利──別問，她就是知道他的名字──在一起。她拖來另一把扶手椅放在哈利身旁，叨叨絮絮學校裡的小屁孩多煩人；發現伊格西那把雨傘的小祕密；媽媽不讓她養貓，因為伊格西的西裝上已經有永遠都清不完的狗毛；更常做的，是朗讀。

路邊攤上買的小報、學校的指定讀物、媽媽放在床頭的言情小說，還有部分來自伊格西的書櫃，卻不知為何署名哈利‧哈特──「是你的書嗎？」她問，而哈利不語──的書籍。

她把整個身體縮在椅中，懷裡躺著JB，慢慢唸著。

她喜歡把臉藏在書本後，用餘光偷偷觀察哈利的反應。讀到幽默的橋段時，哈利溫暖的棕色眼睛彷彿盈滿笑意；她若是讀著自己也不懂到底在念什麼、充滿拗口專業術語的艱深內容，他的表情就會像伊格西發現JB把他的皮鞋當作潔牙骨啃咬時一樣死氣絕望。

雖然很多必須查字典的陌生單字、很多明顯就不是她這年齡可看或看得懂的文字，她卻無比耽溺。

「……漢娜不會使我再低三下四了，我也不會再卑躬屈膝了，我不再欠誰什麼，不再感到內疚，不會再與任何人如此相愛，以至於她的離去會讓我感到痛苦……」*1

懷裡的JB突然立起身軀、跳下椅子，向門外奔去。

「JB？」

一雙右邊戴著尾戒的手抱起了巴哥。

「伊格西！你終於回來了！」她原本想像小JB一樣，歡快地撲向來人，忽然想起自己身在何處，默默調整了坐姿，期期艾艾：「伊格西，對不起……我、我只是太好奇了，所以……」她心中惶恐，害怕一抬頭便看見伊格西對她露出失望的神情，並失去與哈利相處的時光。

「妳是怎麼進來的？」

或許是因為長途旅行帶來的疲倦，伊格西的臉色有些蒼白，她悄悄地端詳著，發現他並沒有發怒。

「我幫JB整理玩具時在小窩窩裡發現鑰匙……真的真的非常抱歉，我、我什麼都沒有動，就是為哈利唸了些東西。伊格西拜託別生我的氣。」

伊格西笑了。

他放下JB走進臥房，蹲在她身前：「我永遠不會對妳生氣，my little lady.」 他示意她朝身旁看去，「瞧，哈利也沒有生氣。」

哈利沒有看向他們，仍舊只是靜靜地坐在那。

「以後你想來就來，我會和媽說的。但有一個條件你必須遵守。」伊格西拿起方才讀到一半的書交到她手上。

「別跟任何人提起哈利。」

「這是哈利與妳我之間三個人的秘密。」

「妳能保守秘密嗎？」

從那之後，她終於不需要每天把臥房鑰匙塞回JB肚子底下，銷毀在臥房裡活動的痕跡──伊格西稱讚她有成為特務的資質，她則翻了個白眼讓他電影別看太多──然後假裝伊格西的臥房裡除了黃色書刊以外什麼都沒有。

分享秘密最大的好處，便是你可以獲得更多好處。

或者是，發現更多的秘密。

有時候她不得不承認她也挺想像個煩人精，不停的對哈利進行問題轟炸。

「你原本住哪？」

「你喜歡吃什麼？」

「平常都在做什麼呢？」

「你是伊格西的朋友？同事？」

「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呢？」

「為什麼伊格西會用這樣的眼神望著你呢？」

「他愛著你嗎？」

「那你呢？」

但她沒有問出口。

而她也能想像那畫面：兩人相對無言，哈利垂著眼，保持緘默。

她站在臥房門口，對著空空如也的房間發愣。蘿西攬著她的肩，將她帶向懷中。

「我知道你很難過，但你還有我們。」

「嗯，謝謝妳。」

她知道對多年來如姊姊一般照顧她的蘿西這樣敷衍是多麼的失禮，現下的她卻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表達其它情緒。

「蘿西，她……這裏就交給妳了，我得先回總部。」

看向來人，一名未曾見過的中年男子來到她們身旁。

「你的兄長，是個勇敢而堅毅的人。」男子將一條墜鍊交到她手上，接下來彷彿不知道該說什麼，只能乾巴巴地唸著形式上的安慰詞彙與官方結語：「……若以後妳有任何問題，都可以透過徽章上這支專線連……」話語未盡便被她打斷。

「先生，怎麼稱呼你？」

男子猶豫了片刻：「……『梅林』。你哥哥以前都是這麼叫我的。」

她用紅腫的雙眼木然地問：「梅林，為什麼我和我的家人不能見見伊格西的最後一面呢？」

「因為……」男子琢磨著用詞，又被她打斷。

「因為拼不起來是嗎？噢，或許根本找不回屍體，我說對了嗎？」尖銳的話語劃開空氣、向對方奮力扎去，她感覺到肩膀上蘿西的手一緊，但她已經他媽的不在乎了：「鬼才相信伊格西在西服店工作；西服店做不出他媽的通電雨傘；西服店沒有這種操蛋的豪華公寓當員工宿舍；西服店才不會在員工身上留下一堆屎一樣的外傷！」除了對陌生人遷怒，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失去的情感。

「你剛剛巡視了一圈，有遺漏了什麼祕密情報嗎，梅林？你們連『他』都帶走了，還想再拿走什麼？」

梅林皺起眉頭：「你說什麼？『他』？難不成你……」

面對梅林的疑問，她閉上了嘴，任由沉默奔流。她懊悔自己不該那麼說話，畢竟她已許下承諾。

「……我已經保守這秘密很多年。」恢復冷靜的她，挑釁般地抬著下巴嗤道：「你不是要回總部嗎？怎麼不騎著你的白癡掃把趕緊滾蛋？嗯？」去他的狗屁秘密組織！

蘿西連忙向梅林使了眼色，然而在這氣氛僵硬的時刻，梅林竟然笑了，笑得有些惆悵：「你果然是伊格西的妹妹。」

喪禮結束後，她再也沒見過那自稱梅林的男人，公寓也不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地方了。

那個混帳組織帶走了哈利，什麼也不剩。

她知道那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後續處理。

年幼的她成為共犯，直到她長大、真正了解到死亡的涵義。

那時困惑、惶恐、驚懼，羞愧各種情緒在她心中持續膨脹，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們。蘿西的出現成為她青春期複雜心緒的出口。她知道蘿西是因應伊格西的請求而來，但那彷彿是迷霧中的一抹光亮，伊格西的秘密、哈利的祕密……她沒有洩密，只是親密不再，選擇了疏離。

她看著鏡子，戴上梅林贈予的墜鍊，拇指摩娑著數字刻痕，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播打那支電話，她只是……想透過過去僅存的關聯性來想念伊格西與哈利。

伊格西總是為哈利梳上有瀏海的髮式，額髮下為陰影所覆蓋的地方，有個圓形的傷口；上了高中後的某日，那兩人像對封建時代的家長，一左一右坐在客廳裡等待她的到來，伊格西咬著牙笑問她是否交了男朋友；伊格西親吻著哈利的指尖，細聲碎語，而她會躲在門外，豎起食指、輕輕地對著JB說：「噓……！」

鏡子裏的她也豎起了食指。

「……噓。」

哈利是她不會說話的大朋友，只是從來不屬於她。

這個秘密，她不會再向任何人提起。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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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1 《為愛朗讀》，Bernhard Schlink 著

其實這是一篇看似BE實則HE，想像一下畫面就會莫名歡樂的腦洞文XD